多种现象表明 当前出台降息政策的必要性上升

    ■李佩珈

    日前，国务院总理李克强在夏季达沃斯论坛发表特别致辞时指出：“深入落实已出台的宏观政策措施，不搞‘大水漫灌’式强刺激，鼓励金融机构加大对小微企业的信贷投放，支持大企业与中小微企业融通发展、优势互补”等。李克强总理关于金融政策的表述释放了三个方面的重要信号：

    第一，货币政策坚持稳健取向，更加注重引导企业融资成本下行。今年上半年，中国经济总体平稳，但也面临着新的下行压力，需要货币政策持续发挥逆周期调节作用。对此，市场对政府继续出台降准等政策的预期较强，但从李克强总理的表述来看，货币政策将坚持稳健取向，不会采取2009年时的“大水漫灌”式强刺激，货币政策的重心将从此前更加注重降准等流动性补充转向更加注重价格型调控，以引导企业融资成本下行。在6月26日国务院常务会议中，李克强总理提出“更好发挥贷款市场报价利率在实际利率形成中的引导作用，进一步降低小微企业融资实际利率”，也表达了类似的思路。

    多种现象表明，当前出台降息政策的必要性上升。一方面，今年以来，受信用风险溢价上升等影响，金融机构贷款加权利率不降反升，凸显了当前数量型货币政策工具面临的困境，需要货币政策从此前注重量的补充转向直接的价格调控。一季度，金融机构一般贷款加权平均利率为6.04%，相比2018年9月最高点时利率有所下降，但相比2018年末上升了13个BP，仍为2016年以来的相对高点。稳健货币政策难以传导到实体经济的根本原因在于货币政策传导机制不畅，需要更好发挥价格型调控工具在引导企业融资成本下降中的作用。另一方面，各主要经济体货币政策的转向也为我国实施价格型货币政策调控创造了条件。当前不少经济体已经出台降息政策，美国未来降息的可能性也大幅上升，这有利于缓解我国汇率市场压力，为我国货币政策更加关注国内问题创造了条件。

    降息政策不是简单地降低贷款基础利率，而是培育市场化贷款定价机制。当前，利率传导机制不畅是制约我国利率市场化改革难以实现“最后一跃”的主要障碍，为此决策层提出要加快“利率两轨并一轨”。笔者认为，推进利率并轨需要解决好三个方面的改革：一是确保政策利率向货币市场利率的有效传导，进一步发挥好DR007在货币市场基准利率中的作用。二是更多培育市场化贷款定价机制，进一步发挥好贷款基础利率LPR在贷款定价利率“锚”的作用。当前，货币市场利率和贷款利率走势出现背离：一方面，货币市场利率降至历史低位，另一方面货款利率居高不下，这主要是由于货款利率定价机制市场化程度不足，未来需要采取措施增强LPR在贷款定价中的市场化成份，并引导其与货币市场利率挂钩。三是健全反映市场供求关系的完整国债收益率曲线，引导债券利率与货币市场基础利率挂钩。

    第二，继续解决好民营和中小微企业融资难问题，抓好已出台政策的落实。解决好民营和中小微企业融资难一直是党和政府关心的头等大事，2018年以来我国已密集出台了一系列支持政策。不仅中央在行动，各地方、各部委也相继出台了多项政策以支持民营和中小企业发展。但是受经济下行、风险溢价上升等多种因素影响，当前民营和小微企业融资成本依然居高不下。李克强总理的上述表述，传达了政府对民营和小微企业融资难问题一以贯之的高度重视，未来将继续抓好相关政策的贯彻和落实。例如，进一步加强差异化监管，增强金融机构发放小微企业贷款积极性。重要一环是实施好小微企业融资担保降费奖补政策等，引导担保市场恢复其融资功能。金融机构自身也要创新小微企业金融服务方式，走出基于抵押的传统授信模式，更多运用大数据分析技术以提高基于信用的授信能力，切实提高服务小微企业的能力。

    第三，支持大企业与中小微企业融通发展的提法较新，预计未来将围绕应收账款治理、强化企业互信合作机制等出台更多政策。这一提法较新主要与近段时间企业应收账款周期拉长，“三角债”现象有所冒头等有关。2019年5月份，私营企业应收账款平均回收期为45.1天，为2015年以来的相对高点（最高点为2019年2月份，达到46.5天）。由于民营、小微企业实力较弱，在商业往来中话语权小，经常出现被一些大企业拖欠货物服务账款的情况，这进一步加重了民营、小微企业的资金周转压力。中国银行现场调研也了解到，不少民营和小微企业反映当前大企业的拖欠情况仍较为严重。例如，云南省部分药品贸易企业反映，由于大型医院的强势地位，常常无法按时获得应收账款，导致其资金短缺、流动性差。

    预计，未来一段时间，政府将围绕应收账款专项治理、推动社会信用体系建设等出台更多政策。为此，要抓紧清理政府部门及其所属机构、大型企业因业务往来与民营企业形成的逾期欠款，确保民营企业有明显获得感。重中之重是加快社会信用体系建设，重构企业互信合作机制，降低和解决由于“失信”导致的社会成本增加等问题。

    （作者系中国银行国际金融研究所高级研究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