舆论漩涡中的权健：发明专利申请 多数处于失效状态

    金叶子 郭丽琴 王玉凤 栾立 何天骄 林志吟

    12月25日，一篇名为《百亿保健帝国权健，和它阴影下的中国家庭》的文章，让权健集团陷入了舆论漩涡。

    文章称，一个叫周洋的小女孩，在服用权健公司生产的“抗癌”产品两个月后，病情不但没有好转，甚至恶化而最终死亡。而在小女孩奄奄一息时，她的头像却出现在了各大视频网站和论坛上，说她已经在权健重获新生。

    26日，权健集团旗下的权健自然医学科技发展有限公司发布权健官方严正声明，称上述文字不实，而发布该文章的丁香医生（微信公众号）则回应称：“不会删稿，对每一个字负责，欢迎来告。”

    目前，事实真相尚待权威部门下定论，但是围绕权健集团的争议由此被抽丝剥茧，全部揭示在大众面前。

    专利申请多为失效

    根据权健官网介绍，自2015年起，权健集团连续三年蝉联中国直销企业业绩排行榜内资企业第一名。权健集团始于2004年，横跨医疗行业、中草药行业、保健品行业、中医药化妆品行业、金融行业、机械行业、体育行业等诸多领域。

    记者查阅公开资料发现，权健集团有限公司注册资本40080万元人民币，信用风险分类良好。股东束昱辉持股比例51.1%，实缴出资额20480万元。束长京持股48.9%，实缴出资额19600万元。

    在投资版图上，权健集团共投资了23家公司。其中涉及体育、电子商务、文化传播等类型。此外，企查查信息显示，束昱辉关联34家公司，控股企业达52家。束长京关联22家公司，控股2家企业。权健集团关联风险为48条。

    值得注意的是，权健集团持股的权健自然医学科技发展有限公司（下称“权健医学公司”）注册资本为34500万元人民币，显示为高新技术企业。

    企查查显示，这家公司自身风险37条，关联风险20条，曾因产品责任纠纷案被起诉，以及因生命权、健康权、身体权纠纷案由被起诉，并因发布虚假广告被处罚过。

    记者在天津市市场监督管理委员会官网发现，12月25日公布的《关于2018年度保健食品生产企业量化分级管理评定结果的公告》，权健医学公司量化等级符合B级标准。

    然而，权健医学公司公开传播较广的两项专利，按摩鞋垫和负离子磁性卫生巾，经第一财经记者查证并向多位专利领域律师核实，并没有获得专利权。

    国家知识产权局网站专利检索显示，上述两项专利的法律状态皆为“发明专利申请公布后的视为撤回”。

    协力律师事务所高级合伙人傅钢称，这意味着从来没有获批，或者说从未获得过专利权。

    第一财经记者在国家知识产权局网站，用权健集团董事长束昱辉作为发明人检索，发现了40项专利申请，且其发明专利申请多数处于失效状态。最新的专利是“一种火疗体用精油及其制备方法”，其申请日为2017年9月5日，申请号：CN201710789915。

    记者逐一排查后发现，权健医学公司共提交过约11项发明专利申请，其中1项处于审查中，6项已无效。在被授权的4项发明专利中，两项关于按摩鞋和鞋垫，一项关于火疗精油，一项关于治疗胃炎的中药。

    傅钢认为，发明专利虽然经过实质审查，但这只能说明其与“已检索到的”现有技术相比具有不同“并满足创造性等授予专利权的其他条件”，并不代表国家机关对其产品的疗效“或实验数据进行实验核实”，能获得专利权也不代表其科技价值高。

    此外，29项属于实用新型专利和外观设计专利，傅钢等多位知识产权人士认为，此类专利不经过实质审查，非常容易获得授权。

    公司销售高层曾因传销被判刑

    权健销售系统高层因触犯传销罪被判刑是一个不争的事实。

    第一财经记者查询中国裁判文书网后发现，权健医学公司多年来涉及的案件主要集中在知识产权领域。不过，6年多以前，吉林省蛟河市人民法院就曾认定，权健医学公司的销售团队部分高层早在2008年就犯组织、领导传销活动罪。

    该销售团队高层共涉及四名被告人，包括孟某某、战某某、徐某甲和戴某某。其中，孟某某是最早的传销活动组织者。法院判决显示，孟某某被判处有期徒刑三年，处罚金463.8万，缓刑五年；其他三人也分别被判处一定期限的有期徒刑和缓刑。

    这份签署日期为2012年9月10日、来自吉林省蛟河市人民法院的刑事判决书显示，经该院审理查明，2008年4月，被告人孟某某在天津市以人民币960元购买一副骨正基磁疗鞋垫成为“权健自然医学科技发展有限公司”的会员获得加入资格后，以销售“权健牌”产品为由发展其下线会员，直接或间接以发展人员的数量及销售业绩作为计酬或返利的依据。

    同时，第一财经记者调查后发现，相比保健品销售体系，权健的医院系统也存在较大问题，或存在其医院秘方中药违规使用问题。

    26日，一位不愿透露姓名的权健肿瘤医院工作人员告诉第一财经记者，自己也在网上看到了丁香园的文章，虽然保健品系统和医院系统是完全两套班子，但权健集团董事长束昱辉的秘方在权健肿瘤医院也一样在使用。

    该人士表示，这些汤剂虽然是中药熬成，但实际上都属于院内制剂，理论上如果没有天津市卫生局的相关手续都属于违规，而这批秘方基本都没有备案。

    除了医疗系统存在问题，保健品业务也有较大问题，例如丁香医生相关报道起底的权健公司所经营的“火疗”业务，多家媒体此前曾报道过权健公司火疗业务对顾客造成的人身伤害。

    同时，权健涉及的传销问题也令人担忧。对于“周洋”事件，权健方面的声明称，权健从未官方宣传为其治愈的相关信息。不过，对于权健方面为何会选择给身患癌症的周洋提供药品或保健品，是否向周洋父亲声称权健产品能够治愈癌症，这些关键问题权健方面并未正面回答。

    不过，根据一位保健品行业人士透露：“这些年，很多公司甚至一些有着直销牌照的公司，或因管理不严、或故意为之，用传销手段虚假宣传相关产品，这其中保健品尤其是重灾区，巧合的是，这些产品往往宣传对一些医学上尚未完全攻克绝症诸如癌症有疗效。然后利用受害者恐慌心理，疯狂攫取钱财。”

    国内一家主流直销公司高层向第一财经表示：“这几年，可以看到的是，权健业绩增长挺快的，在业绩增长快的同时，不排除是经销商管理出现不到位的情况。作为同行，还是认为企业要追求业绩稳健发展，不能为了业绩而疏忽对经销商管理。”

    此外，值得一提的是，权健在足球上的一掷千金令众多企业汗颜。它广为人知的是2015年以来在足球领域的投入。

    2015年7月，权健集团宣布全资并购中甲球队天津松江球俱乐部；2016年，大肆招兵买马的权健队冲上中超；随后继续烧钱引进大牌外援，在2017年的中超联赛中，权健以联赛季军身份获得亚冠资格；2018赛季，在亚冠1/8决赛中，权健淘汰广州恒大淘宝队，闯进了本赛季的亚冠八强。

    有报道称，权健在中甲一年烧钱6个亿。进入中超的第一年其烧钱的程度更盛，2017赛季天津权健全队总投入超过10亿人民币。此外，权健集团还收购大连女足股权成立大连权健女子足球队，签约世界名帅卢森博格团队。权健集团出巨资不断引入著名内援外援，所耗资金均可称为“天价”，引起各方极大关注。